第三十一天 四川省樂至縣 到 四川省成都市

圖一：豐盛早餐，四塊兩毛錢

圖二：塞車是一種習慣

圖三：塞車是一種生活

圖四：塞車是一種文化

圖五：登頂後的泡麵

圖六：成都的都市建設很優良，一進成都市就有長達數公里的綠地，也讓我久久未有反應的帳篷搭設點雷達有了反應

 

        早上起床後還是覺得身體有點不舒適，但我確定以這樣的身體狀態還是可以移動。食慾雖然依然不振，但還是塞了一籠包子、一根油條與兩杯豆漿，希望能藉由多吃一點來恢復體力。吃完早餐後又摸了老半天，到了早上九點多才出發。

 

到中國以來我的運氣一直不太好，這兩天也不例外。昨天天氣極佳，但我的身體卻不聽話。今天身體聽話了，老天爺卻又不給面子在外面灑水。幸好雨也不是很大，就下點毛毛雨，所以就且戰且走吧。雨大了就找地方躲雨，雨小就繼續前進。

 

        一路上以緩慢的速度慢慢前進，身體狀況已經幾乎完全恢復，但到了中午十二點多還是感不到有食慾。不過什麼都不吃也不是辦法，所以就隨便在路邊早了一家餐館，請廚師幫我煮清淡的蔬菜蛋花湯，又點了一盤土豆，以蛋花湯拌飯當粥來吃。

 

        中午過後雨漸漸停了，下午四點抵達原先預定停留的簡陽市時，看著距離成都62公里的指示牌，我開始思考是不是該直衝成都市。我記得氣象預報說明天還是會下雨，現在難得雨停了，此時不衝還待何時？衝了！

 

        然而這路途依然崎嶇。才剛出簡陽市就遇上堵車，而且還是塞到連人都鑽不過去的程度。好不容易鑽出車陣，過不久又遇上堵車。我突然想起明天是10月1號，是中國的國慶連假的第一天，這些車陣應該是脫離成都準備去度假的車潮所造成的。這次我被困在車陣中動彈不得，索性就在車陣中觀察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著車堵到這程度。

 

        才不到一分鐘時間，我就立刻看出原因到底在哪。中國人似乎不懂得什麼叫做「禮讓」。有時前車稍微向前移動一點，正好空出人或單車正好可以通過的空間，後車也看到他前面有人要過去，但後車就是不讓。真的不誇張，前車才向前移動十幾公分不到一秒，後車就立刻向貼向前車。我心裡想著，雖然車子也沒有義務一定得讓人或單車先過。但是車移動個十幾公分不能竄出車陣，不過行人或單車卻可以。人和單車脫出車陣，空間多了，自然也就紓解了不少。不解為何沒人想到這一點呢？

 

但最後我發覺在這裡當紳士是個傻子。如果我當個紳士禮讓他人先過，那我必定得等到半夜車都走光的時候才能過。因為不會有人跟你客氣的。為了盡早脫出車陣，我也只好「野蠻」起來，一看到有空隙就先把車頭塞進去。塞進了，後車也不可能真的撞上來。稍微抓到這裡的生存法則的我，也總算是能夠脫離車陣。

 

        脫離車陣，又翻過一座八百多公尺的山後，總算是在晚上八點多抵達了成都市。然而我預定停留的青年旅館卻位在市中心，距離成都市邊緣尚有二十幾公里。原本心裡還打算就近找一間青年旅館就算了，但是昨天兔子在電話中說會到我預定停留的青年旅館留連絡方式給我，為了遵守約定我也不得不棄近擇遠。

 

        晚上十點時終於抵達預定停留的青年旅館。但人還沒進門，門口就有一位年輕人對我說：「客滿了。」我驚訝地回問：「連一個床位也沒有？」他指指對面的酒店說：「你可以住對面，119一晚。」我猶豫了一下，他又接著問：「你有帳篷嗎？你可以搭帳篷在…這裡。」他手指著人來人往的青年旅館門口。我皺起眉頭，心裡想著，今天很累了，要是在這搭帳篷我想今晚我也不用睡了。

 

        正當我在思考是不是真的要住對面的酒店，然後等青年旅館有空位時再搬進來時，兩個酒店的泊車師傅突然問我：「師傅，您幹啥的啊？」我回答：「我？我旅行。」知道我是台灣來的後，他們告訴我住酒店不划算，順便告訴了我幾間便宜的住宿地點。我照著他們的指示找了幾家旅館，但連續詢問了三間全都客滿。我想繼續找下去結果應該都一樣，所以又跑回青年旅館，打算今晚就住青年旅館對面的酒店就算了。

 

      正當我把單車放好準備進酒店時，一位光頭的中國人跑來對我說：「兄弟！你也騎單車啊？打哪來的啊？」我回答他台灣後，他又興奮地說：「台灣？台灣同胞！來來來，我們在門口喝酒，跟我們一起喝！」我又告訴他我還在找住的地方，等我找到再過去。他指指青年旅館說：「就在這搭帳篷啊，已經有好幾個人搭帳篷了。」我心裡想著，既然已經知道有這麼有趣的人住在這裡，既使犧牲一點睡眠與方便也得住下。

 

        他跟著我走進青年旅館內，櫃檯人員說搭帳篷一晚20元，只要找得到位置都可以搭。但我到門口的露天咖啡找空位時，已經比我第一次到時多了六頂帳篷，沒有多餘的空間再多塞一頂了。正當我在苦惱該把帳篷搭在哪時，這位光頭老兄又提議問問青年旅館是否願意讓我們把咖啡座的桌椅給撤掉。不過櫃檯人員對此提議面有難色。還不待櫃台人員開口拒絕，光頭老兄就對著櫃檯人員喊道：「這位是台灣來的台灣同胞！你就讓他住下嘛！」櫃檯的小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翻了一本大冊子後告訴我剛剛有人打電話來退了一個床位，問我要不要住。我當然很高興地收下這個機會了。

 

        行李全都丟在門口，也不管身上還沾了一堆泥巴，就跟著光頭老兄到門口的燒烤店喝酒。一起喝酒的除了東北人、廣東人，還有一位會說中文的德國人。光頭老兄告訴我他有一位兄弟也是準備騎單車到西藏，推薦我與他同行。我心裡想著我才剛因為了解同行的不便才與他人分開行動，暫時不想再與他人一同行動。但這位光頭老兄熱情推薦，我想見個面談談也許可以，但這次必須更加謹慎。

 

不過才談不到幾分鐘，我就開始覺得他的兄弟應該就是比我早一天到成都的兔子，沒想到還真的是。他似乎從兔子那聽到一些消息，知道我們兩個的旅行條件與目的差異太大，也就不再推薦了。

 

不談單車旅行後，光頭兄弟突然對我們聊起政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話題一轉突然就問我：「你說你是不是中國人？」我笑著對他說：「這問題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你說是那就是了。」他回說：「這聽起來好像是我在逼你。」他又接著對著眾人說：「台灣本來就是中國的。」才剛說完又問我：「台灣是不是中國的？」我笑而不答。

 

多虧這位光頭老兄我才能有床位住，才能有機會認識到這麼多的朋友，所以對他也是既感激又喜愛。但被他這麼一問，說真的，我起了一點厭惡感。不是因為我是反中或贊成台獨。相反的，來中國之前我甚至贊成統一。但來到中國後我不只遇到一次這樣的事情，只是這位老兄更為直接、激烈了點。對於這些人的強迫推銷、不懂得尊重他人想法的態度我很難不起反感。同桌的某位女性似乎發覺席中的尷尬，也就制止光頭老兄再開口。

 

不再聊政治後我們與名叫法蘭克的德國人用英文聊起旅行。他知道我用單車繞了日本、台灣，現在有準備往西藏走，且未來還有可能會走得更遠後便極力推薦我應該寫一本書。在座的中國人們沒一個人認為這個提議有搞頭，因為網路上已經以太多文章了，出書也賣不了。不過大家誤會了法蘭克的意思。法蘭克認為並不是所有人都會上網，而某些不會上網又心懷著出遊卻又沒勇氣的行動的人，可能會在偶然之間看到這些書而得到行動的勇氣。我認同法蘭克的想法，但我還是不想接受這個提議。其實也曾有出版社詢問我出書的意願，但我聽了價碼後便猶豫了。旅行時我是個極端的浪漫主義者，不旅行時我是個極端的現實主義者。我計算了我的時間成本後，發覺我做我的本職工作比寫書還賺得多很多，所以也就不願花時間寫書。從法蘭克的觀點來思考，我是自私的。但我認為人生有限，人生的精華歲月更是如火花般短暫，我要如何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達到最多目標，才是我的人生要務。至於書，等哪天年紀大了，思想變了，或工作沒了，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飲食  27

住宿 30

累計花費  4437

 

里程 140km

累計里程 2754km